長方形鼎、大鳳鳥紋、立鳥形四足……近日，記者在西鳳酒文化館參觀時，看到一座矗立在文化館門口的青銅雕塑周公東征方鼎，給人威武、肅穆、神秘的觀感。這種威武之氣，源自西周青銅重器周公東征方鼎的造型、紋飾，以及銘文記錄的周人故事。

周公東征方鼎雕塑 張瓊攝

西鳳酒文化館講解員王佳敏介紹：“周公東征方鼎出土于寶雞戴家灣，現藏于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館。‘秦飲’首次出現在這件青銅器的銘文中，也是我國第一個以地域命名的酒名，距今已有三千多年。”

周公東征方鼎的命運坎坷波折。1927年，周公東征方鼎被軍閥黨玉琨從寶雞戴家灣盜掘而出，出土后不久就流入了美國。上世紀40年代，古文字學家陳夢家在美國見到了這件鼎，按照鼎的銘文內容將其命名為“周公東征方鼎”。

周公東征方鼎上的鳳鳥紋令人印象深刻。鼎通高26.8厘米，器高21.4厘米，口徑21.1×16厘米。鼎的四壁鑄刻有大而醒目的高浮雕鳳鳥圖案，相鄰兩只鳳鳥的頭部在四角重合，鳥喙突出器外，四足呈站立的鳳鳥形狀。器物整體立體感強，莊嚴肅穆且華麗大氣，頗為美觀。

周公東征方鼎銘文（資料圖）

周公東征方鼎內的銘文30余字：“隹周公邘征伐東夷、豐白、薄古，咸□。公歸薦邘周廟。戊辰飲秦飲，公賞貝百朋，用乍尊彝。”銘文大意是周公遠征東方，討伐作亂的東夷、豐白、薄古等，戰爭勝利歸來后，周公在周廟開展祭祀活動。戊辰這天，大家飲秦地產的美酒，分享勝利的喜悅。周公賞賜一百朋貝，用來鑄造寶鼎。

可見，周公東征方鼎也是銘記周公東征勝利的青銅禮器。由此，便能理解它身上的威武、肅穆之氣了。西周初期，周武王滅商兩年后離世，武王之子姬誦年幼即位，周公姬旦攝政，管叔、蔡叔、霍叔勾結商紂王之子武庚叛亂，周公為鞏固周朝統治進行東征，最終平定“三監”及武庚叛亂，征服東方諸方國。

周公東征方鼎的銘文故事，讓人聯想起《詩經·豳風·破斧》里的詩句：“既破我斧，又缺我銶。周公東征，四國是遒。哀我人斯，亦孔之休。”大意是，在那長年激烈的征戰中，我們手里的橢形斧砍壞了刃，獨頭斧也砍得缺殘，英武的周公率領我們東征，四方國的邊疆鞏固又安全。我們這些劫后余生的人，真是吉慶有余福祿無邊啊。還有一首以周公東征為背景的詩，《詩經·豳風·東山》里寫道：“我徂東山，慆慆不歸。我來自東，零雨其濛。鸛鳴于垤，婦嘆于室。灑掃穹窒，我征聿至。”描繪了一位遠征戰士思鄉的情緒：自我遠征東山，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。如今我從東山啟程返回，天上下著小雨。鸛鳥站在土堆上叫喚，妻子坐在屋里嘆氣。她或許在打掃房間，想著、盼著我這個當丈夫的也許快要回家了。

在出征返鄉后祭祀祖先、慶祝勝利這樣重要的場合里，按周公東征方鼎的銘文顯示，周公等人飲的酒為“秦飲”。也許有人會問，周公東征是西周時發生的事兒，秦是東周時才建的國，周公東征方鼎作為西周時的器物，銘文怎會出現“秦飲”二字，是否發生了錯亂？寶雞炎帝與周秦文化研究會會長、研究員霍彥儒說：“‘秦飲’不是秦代人喝的酒，而是產自秦地的酒。秦地指適宜農耕、糧食豐產之地，先有秦地，后有秦人，‘秦飲’也是后來產自寶雞地區的酒之‘先祖’。在三千多年前的西周，這一帶生產的酒，開始有了名字——‘秦飲’。”西周時，這一帶自然環境好，農業生產發達，出產糧食多，有剩余的糧食用來釀酒，加之這里有西周王室，形成了酒的消費市場。霍彥儒解釋，那時的酒多為糧食釀造的清酒，釀造方式有點像農人釀醋和做醪糟。

西鳳酒三千年無斷代傳承至今，延續著“秦飲”的文化韻味和榮耀。記者在陜西西鳳酒廠集團有限公司參觀時，當看到一個個久經酒香浸染的酒海、一塊塊純糧曲塊，聞到一縷縷酒香，仿佛看到這樣的畫面：一位參與東征的周原男兒歷經奔波、戰斗，終于要返鄉了，期待著與妻子的團聚。周公經歷平亂、征戰，終于完成了一件大事，回到周廟祭告祖先。慶捷宴上，眾人飲“秦飲”，飲下的不只有酒，也有屬于周原男兒的榮光。